永遠感恩的歲月
圖: 花蓮教區榮休輔理主教曾建次與聖母態像合影。
記得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 (約民國四十二年) ,
天主教藉著白冷外方傳教會來到知本部落;那時,我們
這一群好奇的小孩子總是結伴跑到講道所、去聽一位漢
人傳道師講解 天主教的道理。
這是驚天動地的大事,整個部落從來沒有洋人落腳過,
天主教更是聞所未聞;於是,部落的小孩幾乎每天晚上
都溜到講道所去一探究竟。
在印象中,比較深刻的是 : 「 天主經、聖母經、聖三
光榮經」等基本經文的教授;我們雖然不太懂,也跟著
朗朗上口學著唸;好玩嘛!
以後,因著族人漸漸瞭解 天主教,開始有人進入了教
會;白冷會就在知本蓋了一座小教堂。
還不到一年,這座小教堂已經容納不下更多想認識
天主的知本部落族人;正當堂區籌建一座可以容納二至
三百人的教堂時,家父過世了,我不得不輟學留在家中
幫忙生計。
有一天,我揹著麻袋和鐮刀要到田地裏割草餵牛;路上
,遇見了錫質平(Jakop Hilber)神父,他是第一位來
台東傳福音的白冷會神父,常到教堂去監工,也常常遇
見我這副模樣。
這會兒,錫神父攔住了我,問我為什麼不到學校讀書?
我告訴神父其中緣由;神父很快的就問我,想不想完成
六年級的學業?
我心裡想:「同學們都快畢業了,怕也跟不上他們了」
;正狐疑著,神父說:「你可以去補習啊!」
原來,白冷會高瞻遠矚、已在台東成立了培質院,專供
遠道而來及家境貧苦的青少年學子寄宿求學;我喜出望
外地回去告訴了母親,母親很為難,因為家裡實在沒有
多餘的錢供我讀書。
過了幾天,又在路上遇見了錫神父;神父問我情況怎樣
?我只得具實以報。
神父告訴我,錢的事不用愁,他會負責。
回想起來,就在那一刻,改變了我的一生。
我和部落中同樣情形的五位同學,先後都進了培質院,
和其餘花蓮與台東來的同學一起補習,準備暑假應考。
照顧我們、培育我們的是白冷會布培信(Alios Bürke)
神父,他溫文儒雅,能說一口流利的國語,又很有耐心
地指導我們,使我在兩個月內趕上了進度。
在培質院,一樣的青少年學子有四十多位,有小學生、
初中生、高中生和補習生,大家生活在一起好不熱鬧。
培質院很快的名震東部,大家都知道那是一處教育人才
的好地方,更是輟學青少年復學的機會與希望。
由於人數迅速增多,布神父一個人漸感吃力,他遂請了
一位東北籍的中國神父來幫忙。
我們全體補習班的三十多位同學前往火車站去迎接這位
英姿煥發、談吐鏗鏘有力的鄭鴻聲神父,為培質院日後
的教育發展,貢獻了他一生的青春歲月。
在當時,地處邊陲的台東,誰若能到培質院接受教會的
栽培,是一件無上榮耀的事,十分令人羨慕。
過不久,暑假一連串的入學考試接踵而至,我們這一批
補習生終究無法與當時市區「訓練有素」的考生相比,
只有兩位考上台東中學,另兩位考上到台南讀書的獎學
金;我則名落孫山,灰心地回家種田。
沒想到,錫神父又用他的摩托車載我回培質院,不准我
放棄,鼓勵我繼續補習、報考職業學校;終於,我考上
了台東農校初中部。
讀農校,必須住校,我不得不暫別了我第二個家、培質
院;布神父知道,農校有很多教友學生,就利用星期六
和星期日的時間到學校來看我們,並召集我們在附近租
來的房子裏舉行彌撒,給了我們許多生活上、精神上的
支援和指導,更播下了我們追隨基督的聖召。
有一回,布神父問我們有沒有意願去當神父?
當時,我們的反應是既新鮮又錯愕;「我們這些部落和
山上的孩子也可以像外國神父一樣的當神父嗎?」
大家心裡想,神父,是何等的崇高,得有豐富的學識;
我們行嗎?
布神父說:當然可以!如果有意願的話,可以到培質院
報名。
聖神如一陣陣清風吹過,第二個主日,就有十幾位同學
到培質院報名;從此,每逢星期日,我們都回到培質院
學習數學、英文、拉丁文,為將來的修生生活打基礎。
初農畢業之後,大家雖然各自進入高中(東中)或高職
(農校),每個主日,仍像往常一樣回到培質院,繼續
我們「準修生」的課程。
布神父是一位數學家,也是一位理化家,他總是放下近
一百位的培質院學生,不厭其煩地加強我們所有的學校
課程,還教導我們做一位修道者要如何跟隨耶穌,以及
教會的禮儀、教會的歷史等課程。
在培質院,布神父同時扮演著管理學生和培育聖召的雙
重任務, 天主的聖意也逐漸地顯示出來,決定要追隨
聖召的己經有五、六位。
當他們高中或高職畢業時,教區先送兩位學長到羅馬去
讀書;後來,輔仁大學在台灣復校,台灣有了培養聖職
人員的最佳環境,我們在服完兵役之後,便在輔大達成
了我們的聖召之路。
回憶這數十年來,因著白冷會錫神父、布神父默默地耕
耘,鄭神父的接棒,使培質院成就了許多偏遠及貧苦學
子的人生理想,他們對社會的貢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。
更重要的是,基督愛人、捨身致命的精神也透過培質院
數以千計的院友散佈到世界各個角落,讓我們永遠不停
地讚美與感謝 上主的慈愛;阿門。
撰文:曾建次,花蓮教區榮休輔理主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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