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仰神學 Theology of Faith
美國芝加哥羅耀拉大學的教授鮑威神父寫了一篇文章,關於他「信仰神學」
班上的學生湯米 :
大約十二年前(刊登故事的網頁日期是2001年2月),
那是我的「信仰神學」課那一期第一次上課,我站著看學生陸續進入教室;
那是我第一次遇見湯米,我的眼睛和心都為之一震;他正在梳理他的披肩長
髮;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男生留那麼長的頭髮。
我想大概剛開始流行;我心裡嘀咕,重要的不是腦袋以上,而是腦袋 ? 但是
,那一天,我沒有心理準備,情緒就脫序了;我立刻將湯米歸入「S」類
(strange奇特),而且是非常奇特。
湯米在「信仰神學」課堂上是無神論的門徒;他不斷反對、反抗有一位無條
件愛我們的父親 天主。
第一學期,我們還算彼此相安無事;雖然,我必須承認,那段時間裡,他對
我真如芒刺在背。
當學期結束,要交期末考卷時,他用諷刺的口吻問我:「你覺得我會找到
天主嗎?」
我直覺地決定,要來一招震撼療法;「不!」我特別強調地說。
「為什麼不會?」他回答,「我以為,這是你一直想要努力的結果。」
我讓他走到離教室門口五步遠的地方,然後叫他,「湯米!我不認為,你會
找到祂;但是,我絕對有把握,祂會找到你!」
他掙扎了一下,然後,離開教室,也離開我的生命。
想到,他可能沒聽到我那句聰明的話「祂會找到你!」,我覺得有一點失望
;至少,我覺得那一句話說得很棒。
後來,我聽說,湯米畢業了,也為他蠻高興的。
然後,我聽說,他不幸得了末期癌症; 我還沒去聯絡他,他卻找上了我。當
他走進我辦公室時,身體狀況已經很差,長髮已因化療而掉光了。
但是,他的雙眼發光,聲音堅定;至少,剛開始的時候,我相信,他的聲音
堅定。
「湯米,我常常想到你;聽說,你生病了。」我脫口而出。
「對,很嚴重。我兩邊的肺部都有癌細胞;大概只有幾星期的時間了。」
「你能談一談嗎?」我問。「當然可以,你想知道什麼?」他回答。
「年僅二十四歲,卻瀕臨死亡,是什麼感覺?」
「嗯,事情可能更糟。」
「比方說?」
「比方說,已經五十歲,卻沒有價值或理想;已經五十歲,卻認為擁有波霸
女人和賺一堆錢是人生最重要的事。」
我開始掃描我腦海;叛逆的「S」 類,這是我把湯米歸入奇特的地方。
(我覺得,每個我想用分類法拒絕的人, 天主都會把他們送回我的生命中
,好教化我。)
「不過,我來找你的真正理由,」湯米說「是關於你在最後一堂課對我說過
的一句話。」(他居然記得!)
他繼續說,「我問你,你覺得我會找到 天主嗎 ? 你說,『不會!』讓我嚇
一跳。然後,你又說,『祂會找到你。』
這句話,我想了很多;雖然,那時候,我實在算不上積極尋找
天主。」(我那句聰明的話!他想了很多!)
「但是,當醫生從我的鼠蹊切除一個腫瘤,告訴我那是惡性的;我開始嚴肅
看待尋找 天主這件事。當癌細胞擴散到我其他器官時,我真的開始猛敲天
堂的青銅大門;可是, 天主沒有出來。其實,什麼也沒發生。」
「你曾長時間很努力地做一件事,結果徒勞無功嗎?你心理上會覺得受夠了
,不想再試,然後,就放棄了。有一天我醒來,不再徒勞向高處那或在或不
在的 天主懇求,我放棄了。」
「我決定,自己其實不那麼在乎 天主、在乎來生、或類似的;我決定,利
用我還有的生命做一點比較划算的事。我想到你和你的課;然後,我想到,
你還說過的話:『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度過沒有愛的一生。如果,離開世界
,卻不曾告訴你愛的人,你愛他們,幾乎是同樣悲哀。』」
所以,我開始最困難的一步,跟我父親和好。我去找他的時候,他正在看報
。「爹地。」
「什麼事?」他問,並沒放下報紙。
「爹地,我想跟你談談。」
「好啊,談吧。」
「我是說……這件事很重要。」
報紙降下了 三英吋 ,「到底是什麼事?」
「爹地,我愛你;我只是想讓你知道。」
湯米邊說,邊對著我微笑,顯得很得意;好像在他內有一股溫暖和秘密的喜
樂在流動。
「然後,我父親做了兩件我從不記得他做過的事;他哭了,並抱住我;我們
談了一整夜,儘管,他第二天一早還得上班。能夠親近父親、看見他的眼淚
、感覺他的擁抱、聽他說他愛我,真是棒。」
「和我母親和小弟就容易多了;他們也跟我哭成一團;我們彼此擁抱;也開
始對彼此說些好話,分享對彼此隱藏多年的事。」
「我唯一遺憾的是……我等了這麼久才做。」
「現在,我才開始向我曾經真正親近的人開放。」
「然後,有一天,我一回頭,發現 天主就在那裡。我求祂的時候,他沒
來找我。我猜,我就像馴獸師,拿著鐵圈,『來,跳過去;來,我會給你三
天、三週的時間。』顯然, 天主行事,有祂自己的方式,有祂自己的時間
表。但是,重要的是,祂在那裡;祂找到我!你說對了;祂找到我!甚至,
在我停止尋找祂之後。」
「湯米」我幾乎喘不過氣來;「我想,你正在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,甚至,
比你認為的還要普世性。至少為我,你在說最有把握找到 天主的方法,
不是在把 天主變成個人的財產、或是問題的解決者、或是需要時的
速成安慰,而是,向愛開放。
「你知道,聖若望宗徒曾說過:『 天主是愛,那生活在愛內的,就生活
在 天主內, 天主也住在他內。』」
「湯米,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?你知道,當你在我班上的時候,你真是我背
上的芒刺。不過(我邊笑邊說),你現在可以全部補償回來。」
「你能不能到我現在的『信仰神學』班上,把你剛剛告訴我的,告訴他們?
如果,是由我來說,比起你說,只能事倍功半。」
「喔歐 ! 我準備好了來見你,不過,我不知道,自己是否準備好了去你班
上。」
你想一想,如果,你準備好了,或什麼時候準備好了,打個電話給我。」
幾天以後,湯米打電話來告訴我,他準備好要到我班上去了;他要為
天主和為我做這件事。所以,我們敲好日期。
不過,他還是沒辦法赴約;他有一個比跟我和我的班上更重要的約會。
當然,他的生命並沒有真的隨死亡而結束,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。他從信仰
跨了一大步,進入神視(Vision)。他找到了比任何人眼所能見、耳所能聽、心
所能想像的更美的生命。
他臨終前,我們最後一次談話 :
「我沒辦法到你班上去了」他說。
「我知道,湯米。」
「你會幫我告訴他們嗎?你會……幫我告訴全世界嗎?」
「我會,湯米。我會竭盡所能地告訴他們。」
這就是關於 天主愛的小故事,我感謝所有願意靜心傾聽的讀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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