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,我在恆河畔召集那些向觀光客兜售香菸、蠟燭與紀念品的小孩;他
們年紀都很小,有的才三、四歲,就出來做生意。每天黃昏,我們相約在
一個階梯式廣場,由我免費教他們英文;在夕照下, 我們圍成一個圈圈,
然後,我們在夕陽餘暉中各自漫步回家。有時唱歌,有時,這些印度小孩
會拉著我的手寫印度文給我看;離開印度的前夕,我買了包餅乾,目的是
要分給我的「學生」們。
只見他們自然形成一列,一個個乖巧地排隊等著領餅乾;我心中感到非常
欣慰。就在這時候,我發現,我的餅乾發光了,卻還剩下最後一位小女孩
沒有領到;我想起身再去買一包,卻看到她失望地流下了眼淚;心急的我
想辦法要用簡單的英文告訴她我沒有忘記她,卻因為語言上的障礙,使得
她難過的放聲大哭。
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,一位大約七、八歲的小男孩走了過來,將他手中
的餅乾剝一半遞給了小女孩;接著,其他小朋友跟著重複同樣的動作,一
眨眼,原本淚汪汪的小女孩手中已有三、四片餅乾;一群小朋友碰碰跳跳
地笑著跑開了。
親眼目擊這一幕的我,不禁紅了眼框;原來,幸福就是這麼簡單;原來
,分享是那麼樣的快樂。而且,最令我動容的是,這位小男孩發自內心
的舉動,並沒有來自任何人的指令或後天的教導,全是發自內心的行為。
那一晚,在恆河畔,我想了很多;為何物質生活享受遠超過印度人的我們
,在精神層面上卻不一定能像他們一樣快樂?人民所得提高後,是否生活
就能夠變得更幸福?沸沸騰騰的教改,究竟改了些什麼?又教會了我們的
孩子些什麼?
現代的小孩子不需要排隊領餅乾,究竟是禍、是福?
如果,他們不知道挨餓為何物,將來怎麼懂得惜福、感恩?如果,我
們的教育、社會的價值觀乃至評斷人的標準,都不斷地強調名次、位階與
年收入,扣掉有幸能夠符合這些標準的人,剩下的芸芸眾生如何平衡人生
本來就會有的不完美?
如何接受餅乾發到你的時候剛好沒了?有幸拿到餅乾的人,如何回過
頭來幫助沒拿到餅乾的人?
回國後,我一直記得這一幕,並與周遭親朋好友分享這個難得的經驗;希
望這半塊餅乾能夠激發更多人的愛心與善心,讓這樣的善行一直傳下去,
讓我們的社會更加溫馨;也藉由這半塊餅乾,激發更多人去思考更多與我
們切身相關的問題,包括教育、社會價值觀、團體與個人的平衡、貧富差
距等。
身處人們越來越趨向於私己的時代洪流,我想,我們所需要的,應是跨越
種族紛爭、黨派色彩與階級差別的一種互助精神。或許,目前台灣社會最
欠缺的是這半塊餅乾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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